姑娘嚇得大氣不敢出，開門就溜，老鴇向外啐一口，重重將門合上，轉過身來時，已然換了一付臉色。

“兩位大人，今兒為什麽來了？”

恭敬順從，笑眉笑眼的。

喬月明白，這是拿自己當專賢司的人才有這樣好待遇。

“春水娘讓我們過來瞧瞧姑娘，看有什麽要幫忙。”於是順著對方意思，回了一句。

不料這一句話過去，好像一個炸雷，剎那間屋裏的氣氛就變了。

“扯你娘的臊！春水娘什麽時候交代下人要來瞧我們姑娘了？大事不辦了？要嚷得天下知道春門的存在？你奶奶的當老娘三歲孩子哪？”老鴇瞬間沈了臉：

“你以為我叫你們進來真為好酒好菜招待？別他娘的想天鵝屁吃了！”老鴇雙手一分，屋裏幾盞燈陡然間全滅了，月光下她的手指尖上忽然多出一截，銀光閃閃，直放出森森寒意：“快說實話！不然老娘叫你們活著進來，擡著出去！”

喬月微微勾唇，瞳孔猛地一縮，眼底頓時閃過一道寒芒：“文哥哥你覺得怎麽樣？”

文玄大笑：“這婆子爽快，我喜歡！”

那還有什麽好說？動手吧。

高手過招只要一個回合。

屋頂上眾人還沒看清怎麽回事，只覺得身子底下冷風一陣掠過，刺得人眼睛也睜不開似的，待睜開眼看時，那老鴇已經跌坐在地上，指尖的銀刀不見了，嘴角卻有一絲鮮血，慢慢地，一點一滴地，輕打磚面。

喬月走到她跟前，清冽眼神中透出凜然傲氣，昂起小巧的下巴，冷酷的擡腳，踩在對方胸口：

“想知道本姑娘的來歷，你還沒那個本事！我本不想找你麻煩，不過你抓了我的人，倒是有些自討苦吃的意思！”

老鴇氣也出不順了，喘半天才掙出一句話：“抓了你什麽人？！”

喬月指指裏間：“床 上是誰？”

老鴇一下笑了，嘴角的血立刻噴薄而出：“他是你的人？傻不楞登半楞子！力氣雖大卻一點腦子沒有，街上那麽一拉，姑娘靠過去人就軟了，喝幾杯暖酒，幾盅熱湯，就睜不開眼了。姑娘再扶他進屋裏床上，脫了靴子，拉開一床絲綿薄被蓋上，就再不知身在何處了。這也怪我？”

喬月看看頭頂，低頭時笑了。

文玄捂了眼睛簡直不忍卒聽：“還有一個呢？年長些的，他怎麽也不知攔著？”

老鴇哼一聲：“那個臉長長的黑漢子？這爺們倒有幾分氣派，拉他進來時差點打壞我幾個夥計，不過男人麽！硬的不行軟的上，我讓嬌紅去了，不一樣化成水？”

話才說到這裏，就聽得院裏好一陣轟響，先是門窗齊倒的巨響，然後有人驚響：“了不得啦！出人命啦！”

再接下來就聽見戚青的聲音了：“你放不放手？嗨你看我這暴脾氣的！叫你別摸別摸，看摸得大爺我脾氣也上來了！早說過別碰我不聽！你這院裏有幾間房子夠我拆的？！”

喬月沒忍住，撲哧一聲笑了，斜眼看文玄：“總算你手下沒養個無用的兵。”

老鴇身上軟得沒了氣力：“你們，你們到底是什麽人？”一句話問得上氣不接下氣，差點要翻白眼。

喬月不理她，走到裏間將被子一掀，果然一個黃毛睡得正香，她嘆了口氣，朝上問道：“能下來一個麽？幫我擡這死豬回去。”

瓦片一陣脆響，然後被扒開個洞，再然後，強子下來了，齊叔藥姑也下來了，擡起煤球覆又上了屋頂，然後消失在夜幕中。

老鴇看看頭頂碩大一個洞，連罵人的力氣也沒有了。

“想知道我們什麽人？”喬月這才松開壓在對方胸口的腳：“等你們富春娘子回來，讓她去池老板店裏問問。放心，我們不走，讓她只管來好了。”

文玄此時已在院裏，安撫著暴怒的戚青，勸他好歹留幾間完整屋子，人家罪不至毀家破宅。

老鴇望著喬月離去時婉轉曳麗的背影，沒說話，半天，發狠地向地面啐了口血。

回去後池老板什麽話也沒說，什麽問題也不問，兩耳不聞窗外事似的，自個關門睡覺。

喬月就喜歡他身上這股橫不吝的勁兒，哪怕你是天皇神仙呢？只要不差老子店錢別壞了老子名聲，老子才懶得管你們的事！

煤球酒已經醒了，喬月強捏了嘴給灌下去的醒酒藥，別說活人，石人也弄得醒。

藥姑拎了強子煤球的耳朵，屋裏好一通訓。

煤球一臉委屈，說人家先笑話自己，然後才要動手就有姑娘過來了，三不知的，怎麽就坐到人家席面上去了。。。

藥姑狠罵：“怎麽強子知道跑？你長腿做什麽的？就知道看姑娘！姑娘沒見過？哲州原本沒姑娘？！”

煤球委屈地要哭：“那姑娘跟這姑娘不同！我手一伸她就貼過來，到底都軟軟的，我，我哪兒也不敢碰，她，她衣服穿得少，又薄，一碰就要爛似的，到處白花花的都露著肉，我，我。。。”

齊叔嗤一聲笑了，眼角餘光瞥見 藥姑不滿的眼神，立馬又繃緊臉皮。

文玄同樣在訓戚青：“你好歹是大家出身，這點小把戲沒見過？我就不信你沒出去喝過花酒？見個姑娘跟見了鬼似的你至於嗎？！”

戚青也是一肚子委屈：“我的爺，若只是姑娘我當然不至於！可她們軟皮蟲似的貼過來，我手腳也沒地方放啊！要說花酒不敢說沒吃過，可這麽積極上趕著的，那真是頭一回見！”

文玄還要罵，張嘴卻不知說什麽好。

論起堂子裏一套，他可稱白癡，別說教人家怎麽躲閃，自己連門還沒摸清呢！

藥姑罵夠了煤球就罵此地衙門：“也不知管管！這拉人強做買賣的事也行得？！光天化日的就沒個王法不成？！”

喬月瞇了瞇眼睛，隱去眼底的一道幽冷銳光，抱臂斜靠在雕花窗前，懶懶勾唇笑道：“姑姑哪裏知道？這入夜後一條河入的稅，只得頂得一個城的捐賦！哪有老爺舍得白放掉這個虧空？就不向上繳，飽飽自家囊中也是好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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